【乃牛】风的颜色
短篇笑话一则。
乃万琢磨着自己怎么着也是个土生土长的西安人。往大了说自己也是文明古都的子民，身份证上就差写着龙的传人，拿着铲子往自家小区土里挖个坑能掘出个古董刨出本古书。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文科生。凭什么，凭什么文科生还要学数学。她随手把剪成细条的专属于她自己那一栏分数的期末成绩单折成纸星星塞进裤兜里，盼着洗衣机把它搅成一坨模糊不清的糊块冲进下水道。
——显然没用。
“乃万，明天开始由数学课代表秦牛正威负责你的课后补习。”
数学老师的话堪比胃镜直戳进乃万的心肝脾肺肾，要被强制补习就算了，居然还要派秦牛正威来镇住她。
乃万天不怕地不怕，小到北方的蛇虫鼠蚁大到一米九的彪形大汉，就算是恐怖分子拿枪抵着她太阳穴，都不在她畏惧的范围里。但她偏偏只怕她——秦牛正威。
秦牛正威是上学期从河南来的转学生。乃万至今还记得入校当天秦牛正威字正腔圆的自我介绍，秦牛正威这股京腔调调让乃万一度怀疑她是皇城墙边听着京剧长大的孩子。后来秦牛正威凭借着期中考试解开数学考卷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个小题的绝技，坐上了数学课代表的宝座。
一个小学霸，有什么好怕的？
但乃万是怕的。
因为无论是蛇虫鼠蚁还是恐怖分子，暴力总是可以解决问题。而乃万对着秦牛正威，就像是两百吨大锤抡在一团棉花上，掷地无声。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乃万抓起书包就往外跑。刚踏出教室门就被人拽住了。
“乃万，要开始补习了。”CCTV新闻台分得清后鼻音翘舌音念错要罚两百块的播音腔响起。乃万转过头，秦牛正威扯着她的书包带子看着她微笑。
乃万也怀疑秦牛正威课后会躲在无人走廊尽头抽烟，在酒吧舞池怼下五瓶野格，亦或是满背青龙白虎纹身。毕竟她是不信世界上有这种如此波澜不惊又八面玲珑的乖乖妹的，像是远古巨石扔进大海里不会跳起一滴水花。但秦牛正威这一刻的微笑，也确确实实地降住她，认命地跟着秦牛正威回到座位上。
秦牛正威坐在窗边，摊开练习册和草稿本，逐字逐句地读题解题给乃万听。乃万撑着头，视线从秦牛正威书写的笔尖，移动到秦牛正威的侧脸，最后她看向窗外。夏天的夜色还没来得及到来，夏日微风夹着教室内风扇的风吹过秦牛正威的碎发。
她好像看到了风的颜色。
“乃万，我讲题是不是太闷了？”秦牛正威注意到了乃万的走神。
乃万被疑似未来会成为除夕夜负责倒数计时跨年的春晚主持人秦牛正威拉回现实，赶紧随意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搪塞了过去。
秦牛正威沉默了一下，在乃万以为她要因为自己的不认真而生气的时候，秦牛正威话锋一转，问她：“乃万，你是不是喜欢听嘻哈音乐？”
“哈？”
“我看到你曾经在嘻哈音乐社招新时出现过。”
“哦……是，有一点兴趣而已。”乃万回答。
“嗯……那我们继续看这道题吧。”秦牛正威转过头，继续指着练习册上的圆的方程坐标题。
乃万寻思着刚刚秦牛正威突如其来的话题只是想拉拢两个人的关系，便没多想，坐端正后准备继续听秦牛正威解题。
秦牛正威清清嗓子，深呼吸了一下。
“乃万，你看这个圈它又大又圆！你看这个坐标它又长又直！这圆大！我们来做条辅助线！真心话！这一道题你一定会！”
“……”
“……”
乃万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在双方沉默五秒后，乃万决定待会还是得去买张彩票，毕竟她居然看到从来没有情绪波动的秦牛正威居然红了耳朵，罕见程度不亚于中五千万乐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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